25 / 01 / 09
乔恩-斯派茨（Jon Spaihts）的职业生涯始于文字，但他在好莱坞黑名单中一举成名，并作为编剧经历了大银幕上一些最热门的作品。他曾在漫威电影宇宙、《奇异博士》的联合编剧、《异形》系列、《普罗米修斯》的初稿等大系列电影中工作过，并一直备受青睐。他与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合作编剧的《沙丘》中担任联合编剧，并获得奥斯卡奖提名：第二部于 2024 年上映。
斯派茨接受了《剧本》杂志的采访，谈到了他们是如何处理改编工作的，以及改编过程中的指导思想是什么。
《剧本》杂志：看《沙丘》和《沙丘2》这样的故事和弗兰克-赫伯特的小说，铺陈将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这两个剧本中，你似乎都能让观众很容易地进入剧情，但在《沙丘2》中，你似乎不得不让观众跟上《沙丘》第一部的脚步，但又要让他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宇宙，这可能是一项更艰巨的任务。我想知道，作为一个编剧，你是如何从这个角度出发的？
乔恩-斯派茨：《沙丘》不可避免地肩负着介绍的重任，因此我们必须让观众熟悉这个想象力非常复杂的虚构宇宙，所以在第一部的前半部分，有很多场景本身就很有趣，很有戏剧性，但同时也起到了引子的作用。最大的挑战在于，一般来说，小说比电影更注重内涵，而《沙丘》是一本特别注重内涵的书。作为读者，你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倾听人们的思想和情感。你可以了解他们的意识流、思想流，这是一种非常非电影化的叙事方式。
赫伯特在《沙丘》中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跳过非常重要的外部事件，大段的行动、旅程和战斗，然后在事后的倒叙和回忆中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许多回忆都是当时在场的人的回忆，你可以听他们回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在讲述《沙丘》时，我们必须解开那个发卡弯：第一部在卡拉丹中，有一些场景基本上是人物的内心独白，我们创造了外化的场景，让我们展示世界的形态，以及阿崔迪斯家族是如何奉命前往阿瑞克斯星球并放弃卡拉丹家园的。
在《沙丘2》中，我们没有同样的负担，因为第一部已经完成了很多工作，所以我们可以更自由地讲述故事。但在从第一部过渡到第二部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小说中间有两个大的转折点，它们并不在一起。一个是在两部电影的断点处阿崔迪斯家族被摧毁。保罗和杰西卡被赶进了沙漠这也是保罗从第一部设定的伟大家族世界 到第二部设定的弗曼人和阿拉肯沙漠世界的转变。
在小说中，保罗和杰西卡被扔到沙漠，找到弗曼人，然后在他们中间获得一席之地。几年过去了，这是两本书之间第二个明显的断点。我们要做的基本上是把他们被弹射到沙漠和时间跳跃到未来之间的段落分开，弄清楚哪些部分自然属于第一部，哪些部分自然属于第二部。第一部分真正需要发生的事情是保罗完成了一段旅程。《沙丘》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而保罗在第一部中完成的旅程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成为一个男人。
这就意味着，与杰米斯的刀战，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必须在激烈的战斗中取人性命，必须成为这场行动的最高潮。此外，保罗还决定了他与杰西卡的关系以及他自己的命运，并决定了他未来的发展方向，不再听从母亲的建议，也不再听命于他人，而是决定了他认为自己的命运是什么。这些片段成为第一部分的结尾。
但是，让他们一路前往塔巴拉，见到弗曼人，了解杰西卡需要在部落中找到自己位置的危机，她决定成为一名牧师母亲，以及保罗在这段经历中产生的幻觉。所有这些，如果放在第一部的结尾，会感觉像是第四幕，是属于第二部旅程的新故事的开始。
因此，我们把这些东西塞进了电影的后半部分，因为我们需要接上第一部分结尾的部分，那就是需要重新定位那些还沉浸在与杰米斯之战的余波中的人们，我们还在围攻的路上，还在阿崔迪斯家族被摧毁的紧要关头。
《剧本》杂志：《沙丘2》涵盖了很多内容，而保罗作为一个角色，对自己的改变有很大的抵触情绪。当他发生变化时，感觉非常戏剧化。我认为这比其他任何改编的作品都更有戏剧性。我想知道，当你在描绘保罗的人生轨迹时，你的基本理念是什么？
乔恩-斯派茨：有几件事结合在一起。其一是丹尼斯-维伦纽瓦经常提到的，弗兰克-赫伯特本人对《沙丘》这部小说的创作方式感到有些遗憾。他丰富地描述了保罗在故事过程中的道德压力，他非常同情弗曼人的困境，也非常同情保罗作为帝国主义者、救世主、外来者成为弗曼人命运主宰的危险，但最终，他让保罗在小说结尾打败了他的敌人，巩固了他的权力。
这很容易被解读为一个白人男性救世主的故事，而这个世界里充满了重要的女性和棕色的原住民。我认为，赫伯特在回顾这部小说被接受的方式时，对其中的一些框架感到遗憾，他谈到了这一点，并为此写了一整本书，名为《沙丘弥赛亚》，在书中他把水搅浑了很多。
丹尼斯和我在改编第一部小说时，将这一系列事件的细微差别和浑然天成的视角融入到小说的情节中，这不仅是一种许可，更是一种责任。事实上，保罗从一开始就对此使用了明确的语言。他担心自己的可怕目的。从书的最初几页开始，他就能感觉到自己有可能成为某种可怕的东西，被卷入可怕的事件，成为一股黑暗的力量。他意识到自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外力推来推去，这些外力有的来自帝国，有的来自班尼-纪赛里特教团，有的来自他的敌人和他父亲的敌人--哈科宁家族及其盟友。他知道自己的品质。他知道自己是个好人，知道自己是按照阿崔迪斯家族的准则长大的，知道自己是个有荣誉感的人，知道自己的本意是好的，知道自己真心爱着自己所爱的人。
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有可能变成可怕的东西。事实上，当他的天赋被唤醒时，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也就是说，如果你能预知未来，如果你能看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并在其中做出选择，那么你就无法避免扮演上帝的角色。只要他能看到遥远的未来，我们就会看到他开始在当下选择痛苦的道路，伤害或误导身边的人，因为这些道路会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甚至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实现更大的利益。
这可以说是一种邪恶。这无疑是在玩弄上帝。这是他可怕目的的体现。他知道。他知道行使他所拥有的力量会改变他，会让他变得黑暗，他无法避免受到影响。但最终，他认为没有办法拯救弗曼人，为他的家族复仇，挫败他的敌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夺回与生俱来的权利。所以他要求了这些权利。他接受了权力，知道他接受的是一个可怕的目的，而这将使他自己变得可怕。
《剧本》杂志：我想问一下剧本创作中的合作问题。沙丘的创作过程是怎样的？这一部的过程是怎样的？
乔恩-斯派茨：这是一个真正的演变过程。在第一部中，我们的起步比较传统。我上任时，丹尼斯-维伦纽瓦根据他与埃里克-罗斯的合作完成了一个剧本。埃里克为第一部写了一些非常大的剧本，但我从未见过。我看到了丹尼斯正在写的一份文件，文件长达 119 页，是由埃里克写的东西和丹尼斯自己写的东西组成的。但它还没有完成，我们的时间很紧。制作机器已经开始运转，他们也有了承诺。
当我加入时，他们问我的一个问题是我能以多快的速度完成这部作品。由于时间紧迫，出于必要，我直接翻阅了这本书，解剖了它的前半部分，并对其中的每一个场景都做了非常细致的电子表格，以便了解它的工作原理。我在此基础上绘制了我的路线，并将书中的内容改编成了页面上的内容。
然后我把视线转回丹尼斯的文件，其中有一大段我能感觉到是他在导演。我可以看到他在这些场景中的视觉发明 以及他想要完成这些场景的方式。我抓住所有这些素材，把它们揉进我制作的文件中，制作了一份混合文件，其中包含了丹尼斯所做的所有视觉电影制作。
我从小说中直接提取的故事、场景和脚手架是我们的起点。它让我们一路绿灯，顺利进入制作阶段，但仍有更多工作要做。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紧密合作的迭代过程。第一次合作时，我飞到丹尼斯居住的蒙特利尔，住在他家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他已经在那里和部门主管一起工作，在家做前期准备工作。他会来我住的酒店套房，我们坐在桌边，从早上九点一直聊到下午两三点，我们谈论剧本和故事，然后他会离开，去和部门主管开会，我就开始打字。我会一直打到午夜或一点，然后把我们刚刚讨论过的东西都重写一遍，然后把我的稿子发给他，然后睡觉。到了早上，他看完我的稿子，就会过来和我再写一遍。就这样日以继夜地工作，我们可以在 8 或 10 天内完成一个剧本的完整修订。
我很享受这种安排带来的不可思议的好处，那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和我的导演基本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通常情况下，当你与导演合作并进入制作阶段时，你会不断尝试直觉，去了解导演想要什么，你要为之服务的愿景是什么。因为我们每天都聊得很投机，所以我知道这一点，这让我能够快速写作，在不惜牺牲少量睡眠的情况下快速完成剧本。因此，在蒙特利尔的十天里，我们把整个草稿都改好了，然后他们就开始制作了。
然后，整个剧组搬到了布达佩斯，那里有录音棚，我继续做准备工作，最后在布达佩斯又做了两次，我飞到那里，住在酒店里，丹尼斯会到酒店套房来，我们一直聊到下午，我一直写到晚上。这几周结束时，我的状态开始下滑。于是，我写到凌晨三四点，给他发几页纸，然后一直睡到中午。他来了，我就颠三倒四，但我们还是完成了，每次我们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起对剧本进行全面修改。这就是《沙丘1》。
当然，在后期制作过程中，丹尼斯作为一名能干的编剧，会在拍摄现场和后期制作过程中做出其他调整，我偶尔会参与其中，但通常不会。他只是做他自己的事情。
第二部之所以不同，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我认为丹尼斯在第一部的工作中变得更加自信和精通编剧，他只是提高了自己的水平，更乐于自己完成剧本。但另一个原因是，我们在第一部电影中经常进行紧密的圆桌讨论，我觉得我们有共同语言，因此我们更容易分开工作，不用担心我们有不同的想法，因为我们对事情的发展方向有很深的共识。
《剧本》杂志：如果你要给任何改编像《沙丘》这样内容密集的书的人提建议，关键的建议是什么？
乔恩-斯派茨：我认为你需要成为一颗指引星的虔诚追随者。你只需要确定那颗指引星是什么。要把这部小说拍成两部电影，唯一的办法就是确定我们在讲什么，我们到底在讲什么故事？丹尼斯和我很早就决定 我们要讲的是保罗和保罗以及杰西卡的故事但是，你知道，如果你必须选择一个，你就会选择保罗的故事，而且你肯定会只告诉观众他们需要知道的东西，以理解保罗的旅程、他的感受、他的经历、他一路上所做的一切的利害关系。
在这个故事中，就连保罗的命运也是错综复杂的。我们决定，在他命运的所有重要部分中，"班尼-纪瑟瑞 "这条线索是本书的核心。他也是书中所说的 Mentat，一个超级计算者。由于父亲对他的教育，他是一个灵巧的政治家和军事指挥官，这些都是书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但真正贯穿《沙丘》脊梁的是他的班尼-纪瑟夫的本性和命运。因此，我们明确地将其作为故事的核心，将其作为明亮的指引星。这是保罗-阿崔迪斯的故事。他的 "班尼・纪瑟瑞 "的命运帮助我们做出了艰难的决定。